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酸米饭里的乡愁
来源:本站 作者:周 涛 日期:2025/9/1 浏览量:67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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酸米饭普通至极,像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老百姓一样憨厚朴实。

往昔,内蒙古西部、山西陕西北部这些地区水利条件欠佳,大片土地难以得到灌溉,于是老百姓钟情于种植耐旱作物,糜子便是其中的宠儿。糜子,作为五谷中的稷,在古代曾被尊为百谷之长。其果实经加工脱皮后,就成了制作酸米饭的主角——糜米。

酸米饭的诞生,还带着几分历史的偶然。相传北宋年间,辽兵进犯宋朝,晋陕北部首当其冲。百姓们为躲避战乱,常常是刚把米泡好,敌人就已兵临城下。等他们躲避归来,被浸泡的米早已发酵变馊,可又不舍丢弃,只好将就着煮来吃。没想到,熬出的粥竟有着别样的酸香,酸米饭这道美食就这样意外地走进了人们的生活。在晋陕北部,由于制作程序略有差异,也被称作“酸捞饭”。

在内蒙古西部的每一个村庄,每家每户的锅台上都摆放着一个锃光瓦亮的瓷罐,乡亲们亲切地唤它“浆米罐”。

可别小瞧了这罐,浆可是酸米饭的灵魂,浆的品质直接关乎酸米饭的口感与风味。最初的浆,来源大致有三种:一是将糜米用水浸泡半月,任其自然发酵;二是在泡米水中加入适量白醋来促进发酵;三是直接用做豆腐的浆水泡米。

酸米饭的做法相对简单,先在锅里添上适量的水,水烧开后,从罐中舀出一小部分浆水,这叫原浆,是留做下一罐浆水的引子,接着把罐里剩余的浆和米一股脑倒入锅中熬煮。再次水开时,得把锅里的一小部分米汤舀回装有新米的罐中,等稍凉些,再把原浆倒进去。就这样,几百年的老浆在一次次地循环中传承了下来。

锅里的酸米饭能变幻出三种不同形态的美味。要是想吃酸稀粥,等锅里的米花绽放开来就可以享用了;要是想喝酸粥,就在米花快开的时候,把多余的米汤舀出,然后不停地用勺子搅拌,直到粥变得筋道爽口;要是想吃酸焖饭,那就得等米花开后,把米汤全部舀出,再用慢火逼干水分,这时锅底会形成一层黄亮又坚韧的锅巴,铲起来,滴上几滴香油,放入口中,那滋味,令人难忘。

在我的童年记忆里,20世纪六七十年代,酸米饭几乎是家家户户一日三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不是清晨的酸粥,就是中午的酸焖饭,再不就是夜晚的酸稀粥。酸米饭的吃法多种多样,喝粥时拌上些油炸辣椒,香辣中带着丝丝甘甜,“辣椒抹粥,越吃越兜”,这便是对这种吃法最生动的诠释。中午的酸焖饭搭配上山药芥芥调苦菜,那可是家乡人眼中的绝佳组合。晚间的酸稀饭里放上几勺炒面,搅拌均匀后入口,其中的美妙滋味,只有自己的舌尖最清楚。土豆堪称酸米饭的最佳“伴侣”,土豆的绵沙正好中和了酸米饭的筋酸,不仅让酸味儿淡了许多,还增添了口感的爽滑。

酸米饭不仅美味,还十分养人。糜米味甘、性寒,使得酸米饭有利胃益脾、清热解毒、补气养阳的功效。

小时候,每天清晨,我还在睡梦中,酸香的味道就会在屋里弥漫开来,瞌睡虫瞬间没了踪影。尤其是午睡醒来,下地劳作的人们每人喝上两海碗酸米汤,止渴生津,别提多爽快了。

离开故乡后,很少有机会再吃到酸米饭。一来自己不会做,二来城市里也没有吃酸米饭的氛围,那些说着普通话的外地人,总把酸米饭当成发霉变质的食物,避之不及。于是,我只能在梦里回味那些曾经吃酸米饭的美好时光。特别是在酷热难耐的夏日,每当想起那一碗酸米汤,丝丝凉意便会涌上心头。酸米饭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长,如今却渐渐成为一个时代落幕的记忆。

好在近年来,新农村建设的步伐不断加快,城市人返璞归真的热情愈发高涨。乡村一日游、农家乐如雨后春笋般涌现,城里人纷纷前往。久违的酸米饭,也再次成为游客们追捧的美食。

那天,我从小区门口的早市路过,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。顺着香味寻去,竟是一家卖酸米饭的小摊。五元一碗,每天只卖二十碗,去晚了的人只能遗憾地离开。那一刻,我欣喜若狂。看着饭桌上冒着油光的红辣椒,听着食客们亲切的土言土语,转眼间一碗酸粥就下了肚。那久违的感觉,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
 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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